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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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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章 真相

“多謝月姐姐——”

“唉……”

江靈殊的謝意還未完全說出口, 靈衍便已以一聲長長的嘆息打斷了她,引得兩人皆向她望去。

終於還是來了。她兀自心道。

也不再猶疑,她騰地站起, 伸手舉了那小盅遞到月染衣面前:“月姐姐服侍若小姐盡心竭力,日夜辛勤, 你才是最該喝這燕窩羹的人。”

江靈殊被她這番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,而月染衣與她灼灼對視許久, 忽地認輸般釋然一笑。

下一秒, 她卻將手一揚, 便見一把短劍自她袖中“倏”地飛了出來。

月染衣反手握住那把短劍,直直向靈衍劈過來, 江靈殊愕然,立刻從側旁想要以掌攔住, 可礙於地方有限,中間還隔著個圓桌,到底施展不開。

好在靈衍也是眼疾手快,將手中的小盅以內力輕輕一推,正擊在那短劍上, 盅碎羹灑, 短劍亦偏離了幾許,自她耳畔擦過,割斷了一縷鬢發。

“你果然會些武功。”靈衍冷冷地道,“可惜與這燕窩羹一樣, 都還差些火候。”

對方攻勢太急, 空漏卻也極大, 看起來並不那麽精熟,她微微側身一閃便躲了月染衣的襲招, 緊接著一掌拍在她的右臂上,另一只手拂過腰間帶出短匕,轉瞬間便已將其制服,手中利刃隨即架在了她的脖頸間。

“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?!”江靈殊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,不明白靈衍為何要那樣挑釁,更不明白月染衣為何會突然出手。

“究竟是怎麽回事,我也想知道個清楚。”靈衍冷笑一聲,卻不想那匕首格外鋒利,又貼得太緊了些,月染衣頸間的絹帶因而斷裂,滑落在地。

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事,她卻因此驚呼一聲,未被束縛的另一只手急急向上伸去,想要掩住脖間。

如此過激之舉,反讓江靈殊與靈衍向那裏看去——

她的喉間,有個本不該屬於女子的凸起。

這一眼,讓江靈殊與靈衍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。

月染衣瞧著她們的神色,知道她們都已看見,一聲悲泣,便要往刀口撞去,靈衍急忙抽手,卻仍是在她頰上留了一道血痕。

“你……竟是男子……?”江靈殊問聲顫顫,猶置身重重震驚之中,不能平靜。

“不是……不是的!”月染衣拼命搖著頭,身子終於支撐不住,跪伏在地上,狀若崩潰地大哭大笑起來。

靈衍本有許多話要質問她,可突然發生這等意料之外的事,她一時噎住,竟不知該從何問起了。

眼前的這一幕荒謬而又可笑,地上的人即便已行跡瘋魔,看起來卻仍是美得驚心動魄,更是完全不能讓人將她與男子聯系到一起。

可“她”偏偏就是個男子。

江靈殊與靈衍不是沒見過扮作女人的男人,但沒有哪一個會如她這般滴水不漏——她的一言一行、風姿情致,分明是個完美無缺的女子才對。

她們心緒難平,驚詫無比,正不知該如何處理下去,由內室裏傳來淅淅索索的行路聲與止不住的咳嗽聲。緊接著簾子被掀起,只見若青錦踉踉蹌蹌地扶著柱子和方幾向這裏走來,看到眼前的景象,雙腿一軟,摔倒在地上。

江靈殊與靈衍看到,對方裙衫所覆的形狀下,一雙小腿萎縮且有些畸形,能支撐著走到這裏,已屬萬般艱難。

靈衍收了匕首想去扶她,卻被她出人意料地咬牙使了全力推開拒絕——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月染衣身上,以手撐著地一點點向她的方向爬去。

“小姐,小姐!”月染衣見若青錦跌倒,再顧不上自己,忙將對方環進懷裏,就這麽抱著她坐在了地上。

“染衣……你……受傷了……”若青錦蒼白無力地笑著,擡手細細撫過她面頰上的傷痕。

那樣的神情,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戀人。

“小姐,染衣無事……您不必擔心……”月染衣回握住她的手,淒然一笑,晶瑩的淚如珠玉般顆顆滑落。

此情此景,令人驚異,亦令人悵然。

江靈殊忍不住勸道:“若小姐,她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要說什麽,”若青錦冷聲道,“但染衣她,就是女子,不是男人。”

江靈殊與靈衍面面相覷,渾然不解。

月染衣此刻卻是恢覆了鎮定,平靜開口道:“小姐身子孱弱,我得將她抱回榻上,你們若想知道些什麽,便也跟過來吧。”

“染衣!”若青錦抓緊她的衣袖搖搖頭。

“放心,”月染衣柔聲道,“無論如何,染衣都會一直陪著您。”

她將若青錦安安穩穩放至榻上,替她細細掖好被子,安撫了一番,便就這麽坐在床邊對她們道:“問吧。”短短兩字卻滿是疲憊。

“柴房裏的捕獸夾子。”靈衍沈聲問道。

月染衣笑著搖搖頭:“你是真有本事,連這個都發現了……或許一開始,我就該勸小姐莫要讓你們入谷……不錯,山上那些捕獸夾都是我命人放置的。”

“什麽?!”江靈殊和若青錦皆是一驚,看來後者與這些事倒是全無幹系。

月染衣撫了撫若青錦的面頰:“小姐,染衣罪孽深重,您且繼續聽著吧。”

“命人放置?什麽人?原因呢?”靈衍繼續發問。

“哈哈……”月染衣仰面含淚笑了兩聲,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青絲緩緩說道,“自然是那些山匪了……你們一定想不到,那些人口中所說的寨主便是我吧?”

“染衣,你——!”若青錦又咳嗽起來,月染衣看著心疼,卻也無計可施,只能又斟茶又撫背地忙活一番。

“的確想不到。”靈衍大方承認,等她說下去。

待若青錦平緩過氣兒,月染衣才又開口講述。

“既然你已經查到了柴房那裏,想必你也該進過主廳了吧……在我來到若府時,府內便已只剩下老爺夫人和小姐了,但我看了從前的許多畫兒與書卷記載,也能想象到曾經的若家是多麽興旺鼎盛……可天生的病弱卻隨著血脈代代相傳,慢慢吞噬著這個大家族,再後來,老爺夫人也沒了,我便一直守著小姐,守著這偌大卻無人的若府。”

她雙眸放空盯著一處,頓了頓繼續說道:“若府積了數代的財富,不止普通金銀,還有不少奇珍異寶,這裏雖然隱蔽,可一旦被外頭的人發現,那豈非是不堪設想!我不敢賭,便只能另想法子——若經過這山的人,總是有許多再也沒能走出去,那敢來的人便會越來越少,這裏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就越發的小……”

“所以,你就……”

“是啊,”月染衣面上浮起一個有些奇異的笑容,“我自幼在老爺夫人的教導下也學會了一身武藝,雖不及你們,但對付那些四處亂竄的粗莽流民還是綽綽有餘。我扮作男子的模樣,在山裏隨便給他們安排了幾個茅屋住著,命他們在山道隱蔽之處布下獸夾,若是孤身一人踩上,在這深山裏根本沒有活路,那時他們便可將行李盡數拿走。為了保險,我還讓他們在特定的時段多多在山中巡邏,遇見路人便奪命取財……”

“染衣,你好糊塗啊……”若青錦流著淚道。

“只要能保護若府、保護小姐,我什麽都願意做,什麽都願意……哪怕要下十八層地獄,那也是我一個人的事,橫豎與小姐無關就是……”月染衣喃喃念叨著,像是要說服自己打消心裏那最後一點兒愧疚與悔恨。

片刻後她又擡首笑道:“也是那些人貪心,竟在我不曾吩咐的時段也跑出來巡邏,才因此撞上了我與小姐。我自然不怕他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,更重要的是,我在山道上看見了許多被破壞的夾子,料想若是這‘愛多管閑事’之人就在附近,定也不會白白幹看著不出手。果然,你們便跳了出來……呵,說來也是他們該死!”

說到最後,她的神情忽然狠厲起來,片刻後才又平覆。

“但就算你們是救命恩人,也不得不防著些,所以我才不想你們知道,若府只剩了這麽幾個人。可你——”月染衣盯著靈衍道,“你好奇心太過,若不除去,府裏的秘密早晚都會被發現的!所以,所以我才……可你又為何篤定那燕窩羹裏一定有毒?”

靈衍平靜地答道:“你舉止本就已有些太過奇怪,且那羹裏的蓮子都還未熟至軟爛,與你素日的細心周到相比,實在可疑,想是我們來得突然,又知道了你對若小姐說謊,你一時急切慌了神,才會有此疏漏。”

“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……”月染衣自床邊滑坐於地,笑得淒慘而又絕望,卻仍不忘緊握著若青錦的一只手。

靈衍的疑惑至此終於解了大半,只是看樣子,月染衣並不像她那樣知道若家的真正前身及來處。

又或者,她猜到了一些,卻為著若家的顏面不曾說出。

這些她倒也無意問起,畢竟江靈殊還在一旁。

她深吸一口氣:“最後一個問題,你究竟……是男是女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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